我上大学的那些事儿

文章作者:  发布时间: 2014-04-15  浏览次数: 659

    我上大学的那些事儿 

   文/赵怀德

 

    我考取徐州师范学院是1959年,正值1958年“大跃进”后的三年困难时期。

  那时候,我们最烦心的事儿是吃不饱。男生的饭票不够,大多靠女生接济。徐州师范学院吃的大半是粗粮,玉米窝窝头黄巴巴的,高粱做的方糕黑糊糊的,我们江南人吃不惯,但也没有办法,不吃它靠什么填饱肚子呢?那时候,学校安排的劳动特多,除了校内的建校劳动,还要参加徐州开挖云龙湖的大会战。两人抬一大筐土,跑很远的路,真够累的。肚子饿得咕咕叫,还是要坚持着,谁也不敢落后,生怕被戴上不爱劳动、怕吃苦的帽子。同学中我有个老乡,一米八的个头,饭量很大,饿得够呛,就这样也只好咬牙干活,不敢吭声。

  可偏偏还是发生了令人不快的事儿。有一次,食堂供应难得吃到的白面馒头,大家都很高兴。可分到最后,却少了一只,分管的女班干气得脸色铁青。她怀疑是我的老乡偷吃了,指桑骂槐地直嚷嚷,但却拿不出证据,只好作罢。我的老乡一肚子委屈地说,我就是饿死,也不会偷馒头。为此两人一直有隔阂。直到毕业三十多年后,全班同学在上海聚会,两人才把这个结解开。

  还有一次,我意外获得了吃营养餐的特殊待遇。记得那天上午三、四节课外国文学考试,大课间我去上厕所,突然栽倒了,头磕在便池上,鲜血直流,不省人事。同学们七手八脚抬着我送往卫生所,医生、护士给我打针,止血,缝伤口。过了很久,我才苏醒过来,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。护士给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,还开玩笑说:幸好创口在头发里,若稍微向下一点儿,留个伤疤,恐怕对象都找不到了!同室的病友都哈哈大笑,我不好意思,低头不语。医生说,我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。我在卫生所病房躺了一周,离开时医生又给我开了两周营养餐的证明。从此,我在营养食堂就餐,每天都是细粮,还配有荤素搭配的菜肴。我想,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!

 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,人好像特别敏感。有同学向班干部反映,某某同学把食堂的搪瓷饭盆带回宿舍了,怀疑他占为己有。那个年代,公私分明,谁也不能占公家一点儿便宜,哪怕是一张信纸、一个信封。我和这个被怀疑的同学同一个宿舍。一天下午,班长突然通知我们宿舍的八个人回宿舍开会。哪里是开会?班长要我们每人都把自己的箱子或者包裹打开。查来查去,终于在某同学的箱子里发现一只和食堂饭盆一样大的搪瓷盆,但上面并没有徐州师院四个字。大家瞋目而视,班长宣布散会。不过,这件事让我牢牢记住,一定要守住不占公家便宜这条道德底线。

  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可在我的大学时代,爱美却是一种罪过。无论男女,着装都是清一色蓝的、白的、黑的。穿着花哨的人,会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思想作怪,更不要说搽口红、画眉毛了。和我同桌的一个扬州女孩,长得俊俏,水灵灵的大眼睛,两道弯弯的细眉,像柳叶,也像月牙儿。同学们风言风语,说她喜欢画眉。我暗自为她担忧,但又不敢对她直说。不出所料,不久团支部开了批判会,对她群起而攻之。她作了自我检查,但没有流一滴眼泪。第二天,我见她神情黯然,可两道弯弯的细眉,和原来并没有什么异样。后来她同宿舍的同学悄悄地告诉我,她依旧画眉,早晨躲在蚊帐里对着镜子画,只是画得淡了些。同宿舍的学姐学妹相约替她保密,从此再也没人提起过她画眉的事儿。我真佩服她对美的执着追求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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